珍珠港掠影

安立志

太平洋，夏威夷，檀香山。天低云暗，微风。

因在韩国仁川机场转机，起飞延迟两个钟头，经过九个小时的飞行，加上时差，到达檀香山，已是中午时分。当地导游接到我们，不是去宾馆，而是直奔珍珠港纪念馆。

夏威夷机场和珍珠港都在欧胡岛（夏威夷第三大岛），距离不算太远。车窗外的椰尾蕉叶一掠而过，下车后才发现，欧胡岛上，到处都是合抱粗的合欢树，而近在咫尺的美军太平洋司令部，低矮、寻常，很不起眼。

天空掉下几星雨点，导游提醒，进入纪念馆不得携带包袋、水杯，只好带上雨伞与相机来到纪念馆。

纪念馆门前有两块碑铭，一块是world war II valor in the pocific national monument（意为“二战太平洋战区英雄事迹国家纪念馆”），旁边有小字，分别为美国海军战舰“亚利桑那号”、“俄克拉荷马号”和“犹他号”的纪念馆，另一块是pearl harbor historic sits（意为“坐落在珍珠港的历史”）。

珍珠港可说是美国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各种肤色、各个种族的人们络绎不绝，一群小学生在老师的引导下也来参观。进得大门，左侧是陈列室、缅怀厅、纪念剧场，书店里的纪念图书琳琅满目，惜乎都是英文。旁边是码头，可以乘船前往“亚利桑那号纪念馆”。右侧多为实物展览，如日军的鱼雷、美军的战机及潜艇指挥塔等。票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十分热情，大概看出我是中国人，立即送上几份中文资料。珍珠港纪念馆免费参观，乘船前往“亚利桑那号纪念馆”受参观券限制，按照先来后到依序前往。绕过票务中心，一只巨大的铁锚映入眼帘，这是“亚利桑那号”战舰上的实物。游人们纷纷在此留影。

此行颇为遗憾，先前以为由于飞机延误导致了游览项目的改变，只能隔海眺望对面的“亚利桑那号”与“密苏里号”，可望而不可即。其实行程就是如此安排的。眼前这两艘战舰，一在水下，一在水面，布局如此巧妙，一艘标志着太平洋战争的爆发，一艘标志着太平洋战争的结束。

1941年12月7日清晨，日本海军6艘航空母舰，远航4000英里（约6400多公里），对猝不及防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基地珍珠港发动突然袭击。根据该馆中文资料，这次袭击，导致2341名美国军人和49名平民死亡，1178人受伤；停靠在港内的8艘战舰有5艘被击沉，总计21艘舰船被击沉或重创；164架飞机被摧毁，154架被击伤。仅“亚利桑那号”战舰上就有1177名水手阵亡。遭袭次日，美国总统罗斯福在国会发表演讲：“昨天，1941年12月7日，一个必须永远记住的耻辱的日子。美利坚合众国受到了日本帝国海空军突然的、蓄意的攻击。”“我要求国会宣布：自1941年12月7日星期日，日本发动无端的、卑鄙的进攻时起，美国和日本帝国之间已处于战争状态。”“亚利桑那号”战舰永远沉没在海底，只有少部分露出海面。美国政府在其舰体之上建造了一座外形似白色棺木的纪念馆，其与舰体形成的十字结构，如同基督教的十字架，体现了对阵亡军人的追思。

日本当年发动的侵略战争，祸及亚洲和太平洋广大地区，占地球表面的三分之一。包括中国在内的同盟国，为战胜日本法西斯，浴血苦战，艰苦卓绝。太平洋战争持续了三年多，这是20世纪中叶国家之间海空实力的血拼，拼的是工业，拼的是钢铁，拼的是科技，当然，从根本上讲，拼的是人心。这是人类历史上的浩劫，也是人类历史上的奇观。在浩瀚无垠的太平洋上，在横无际涯的万里波涛中，大洋烟雨，海岛椰林，肉与钢，血与火，进与退，生与死，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和平与战争、文明与野蛮、正义与邪恶却是泾渭分明。这是两种命运的抉择，两个营垒的博弈，也是两个前途的决战。70年过去，白驹过隙，硝烟退去，血肉湮没，火山礁岩上，热带雨林里，只有生锈的钢铁与残存的白骨可以作证。

“密苏里号”战舰位于“亚利桑那号”纪念馆左侧。1945年9月2日，这艘战舰停泊于东京湾，驻日盟军最高司令麦克阿瑟将军在该舰甲板主持了日本无条件投降的签字仪式，一瘸一拐的日本外务大臣重光葵走上甲板。在盟军将领肃穆威严，众目睽睽之下，重光葵代表日本天皇和政府在投降书上签了字。这艘战舰因此而闻名。应当指出的是，出席仪式的还有中华民国的代表徐永昌将军。这一仪式不仅宣告了太平洋战争的结束，同时也宣告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密苏里号”战舰光荣地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

就太平洋战争而言，如果说“亚利桑那号”代表了开始，“密苏里号”代表了结束，那么，停泊在码头右侧的“波芬号”潜艇，则代表了浴血奋战的过程。这艘潜艇1942年12月7日服役，正值日军偷袭珍珠港一周年，成为当时美国海军288艘攻击潜艇之一，因此，它又被称为“珍珠港复仇者号”。这是一艘“英雄潜艇”，它先后击沉39艘日本货船和4艘日本军舰，总吨位近7万吨，立下了赫赫战功。“波芬号”的水兵们每击沉一艘敌舰（船），就在指挥塔的侧面贴上一面敌国国旗符号，成为这艘潜艇的显著标志。“复仇者号”，名副其实！

返回宾馆之前，导游又顺路安排了一处景点——大风口。两侧的山峰，壁立千仞，构成一个巨大的峡谷。从峡谷远眺，绿野平畴，碧海苍茫。当年日军为了增加袭击的突然性，机群正是从这里突入港口的。雨越下越大，霭霭烟岚，茫茫海雾，沉浸在和平岁月的人们，谁能想到，云层之中也会钻出战争的鬼怪；谁能想到，平和、闲适的假日，也会潜伏着血腥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