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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今年是庚子年,即俗话说的鼠年。120年前的庚子年是中国人的国耻之年,义和团大闹京城,西太后莽撞宣战。以致太后皇帝弃城逃跑,每人赔偿洋人一两白银。过年时节,谈论此种话题,似乎不吉利,于是从旧作中选出一篇谈论老鼠的文章,作为对鼠年的纪念。此文发表于24年前的《羊城晚报》。】
 
也许因为生肖或属相是典型的中国特色,猛虎疾兔,神龙异蛇,骏马美羊,灵猴金鸡,义狗仁猪,报刊电视作尽了生肖文章。风水轮流转,到了丙子年,舞文弄墨者面对这鼠窃狗偷,鼠窜狼奔,鼠牙雀角,獐头鼠目之一相,似乎颇费踌躇,无话可说。无话可说也得说,不然,十二生肖岂不少了这一族!
 
“义 鼠”
 
典出《聊斋》。同类为蛇所害,鼠辈尚且知道援手,可见,扶困济危,乃动物世界共同之本能,通用之道德,何况人乎?
 
“硕 鼠”
 
典出《诗经·魏风》。鼠之为害,其来久矣。“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两千余年,硕鼠而今尚在否?不劳而食,坐享其成,又岂止是鼠类?为人民血汗所养肥,反而危害人民的,又岂止是耗子?
 
“官仓鼠”
 
典出唐·曹邺《官仓鼠》。“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明目张胆占据“官仓”,侵吞国帑,但却不会肚儿圆圆之后,走上讲台作“廉政报告”;“健儿无粮”,百姓挨饿,它虽无动于衷,却不会要求他们“过几年紧日子”。此之谓鼠类迥异于人类乎?
 
“相 鼠”
 
典出《诗经·鄘风》。“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尽管如同人一样“有皮’,“有齿”,“有体”,但却“无仪”,“无止(耻)”,“无礼”,这仅仅是人类与鼠类的部分区别。《聊斋·鼠戏》中的老鼠,竟能到台前表演,人模鼠样,煞有介事,这就比一般鼠类更可怕了。
 
“鼠持虎名”
 
典出明绿萝山人之《雪涛小说》。楚之虎,吴之鼠,竟用同一俚称。楚人之吴地,听人称鼠而误为虎,“不胜惊错”。作者从中悟出别一番道理:“然今天下冒虚名骇俗耳者不少矣!……夫至于挟鼠技,冒虎名,立民者皆鼠辈,天下事不可不大忧耶!”鼠持虎名,鼠假虎威,假冒了堂皇的名义,扯上了神圣的大纛,凌辱弱者,欺侮下民,是为大忧。
 
“无底洞主”
 
典出《西游记》。陷空山无底洞主,乃一“金鼻白毛母鼠”,一则假冒弱女欺瞒三藏,二则以其美色诱食寺僧,三则施以妖法摄走长老。此鼠为何作恶如此之甚?行者调查的结果是,此妖“上边有人”,乃上天托塔天王之义女,哪吒太子之义妹。由此可以见得,为恶尤甚者,大抵都有后台。
 
“让鼠蜂”
 
典出清惺斋之《笑得好》。鼠蜂结义,秀才主盟。人何以屈居鼠蜂之下?秀才称:“它两个一个会钻,一个会刺,我只得让它些罢。”鼠之为害,端在乎其“善钻” 也。人类倘以“钻营”为事,其与鼠辈何异?
 
“永某氏之鼠”
 
典出《柳河东集》。柳宗元笔下的“某氏”,以鼠为神,纵鼠为恶,充当老鼠的庇护所,及至“某氏”“徙居他州”,鼠类才被扑灭。由此悟及,某地倘鼠患成灾,必有某氏之纵恶。
 
“社 鼠”
 
典出《韩非子》。桓公问“治国最奚患?”,管子答曰:“最患社鼠矣。”社鼠之难治,以其厕身于“社”(土地庙)也,“社”者,神圣之所居也,“熏之则恐焚木,灌之则恐涂阤。”此即为贾长沙“欲投鼠而忌器”之谓。管仲、贾谊所言,确乎是历代为政者必须面对之难题,岂止桓公、文帝哉!
 
“大 鼠”
 
典出《聊斋》。小鼠之为小患,大鼠则为大患。小鼠者,无需奇技,猫即可治。大鼠者,以其大,而不易治。彼“狮猫”之所以成功,以其智胜也。看来,治鼠也要讲策略,治大鼠尤其如此,当然,亦不必定要异国之“狮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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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立志

安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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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立志,杂文时评作家,偏爱文史。在境内外发表杂文作品上千篇,国内获奖数十次。本人作品曾被选入冀教版、北师大版八年级中学语文教材、并被广泛收入《中华杂文百年精华》、《百年百篇经典杂文》、《杂文三百篇》、《中国新文学大系》等近百种杂文集。曾为多家媒体专栏作家,出版《贞观政要与领导艺术》(上海古籍出版社)、《崎岖中国(上、下)》(中国言实出版社)、《薛蟠的文学观》(商务印书馆)、《中国杂文(百部)•安立志卷》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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